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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1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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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81 章

弘歷抱著溫晚回去後, 趁著伺候弘歷更衣梳洗的時候,李玉低聲把園子裏的事兒說了一遍。

弘歷神色淡漠:“讓福晉自行處置就是。”

李玉稱是,也沒有當晚就打發人再去正院, 而是第二日一早才去告知福晉的。

福晉讓人去墨雲軒問了話,得知那高姑娘夜裏醒了, 但又昏睡過去了。

福晉仔細看了脈案, 大夫不敢說謊, 可這分明有些重了。

竟有些命懸一線的樣子。

“問問, 可需要什麽藥?只管來取。”

“是!”

“高側福晉在那裏?”

“在呢,一直哭,高側福晉身子本就沒有好利索…”彩柳嘆氣。

這樣哭下去,高家兩個女兒都得去半條命。

福晉知道, 高氏這是逼她呢。

但高氏就是不逼迫, 完顏氏那傲骨錚錚的樣子,她也不能不罰。

後院之風,必須要正。

“高姑娘遭了這種罪…”福晉想了想:“完顏氏,既無可辯解,那便禁足三個月, 每日抄經為高姑娘祈福罷。完顏氏身邊的宮女,不能勸主,至此大禍,杖十, 送回內務府,再給完顏氏擇新人來伺候。”

後宅罰人, 來來回回其實就這點手段, 福晉也不能直接降人位分。

綠竹親自去完顏氏和高嫣那裏說了一遍,完顏格格明顯不服, 一臉冷傲倔強:“何苦為難一個宮女!”

“既然要打,打我便是!”

綠竹差點笑了:“格格這是說的什麽話?格格千金貴體,如何能替她受罰?”

“還請格格不要為難我們,打了送回內務府,一會兒的功夫,新人就來伺候格格了,必然不會讓格格難過的。”

綠竹一揮手,後頭的太監就壓住了宮女,拖出去杖刑。

完顏格格無可奈何,只能咬唇,滿眼含淚。

等綠竹等拖了宮女離開,完顏格格恨恨的叫來她院裏的掌事太監,“爺可離開了?”

太監回道:“主兒,爺還在蔚蘭苑。”

完顏格格聽了眼神一下子冰冷下來。

她拔下頭上的步搖:“你去,替我送去蔚蘭苑,給爺。”

“就說,我罪孽深重,今日脫簪請罪,以後恐怕不配伺候爺了…”

太監明白她的意思,遂接過步搖,小心的捧著。

完顏格格又親手給了他一個荷包,那意思也是不言而喻。

太監趕緊往蔚蘭苑而去。

蔚蘭苑。

溫晚正由弘歷餵著喝補藥,一邊喝一邊委屈:“王太醫竟讓我喝三個月。”

“不是三日,不是三十日,是三個月!”

弘歷被她的口氣逗的很想笑,又怕她惱,再不肯喝了,只能故作嚴肅要責罰太醫。

溫晚冷哼:“別以為我不知您誆我呢。”

“我也只是同您埋怨幾句罷了,您聽著便是。”

“我們之間,說些尋常話兒,天知地知你知我知。”

溫晚說完,湊在他耳邊,悄聲道:“您要是要罵人,也只管在我眼前罵。”

“我還能幫著您罵!我罵人可兇了!”

“咱們一起罵完了,您心情舒暢,也不必樣樣都責罰人,皆大歡喜。”

弘歷大笑:“你罵人可兇?”

“莫要瞧不起人。”

“那罵幾句爺聽聽?”

溫晚一時怔住了:“這…罵誰?”

“王太醫…這藥也不是很苦…又上了年紀…我兩次半死不活,都是他救的…這救命之恩,我再罵,是不是太喪良心了?”

弘歷趁機又餵了她一勺,已經見了底了。

他放下碗:“府裏再無旁人讓你討厭了?”

溫晚笑了起來:“討厭我的人應該有許多,可您在呢,誰敢招惹我?人家都不招惹,我怎麽討厭?我每日忙著呢!何苦為旁人浪費精力…”

“心心通透又純善。”弘歷誇她。

溫晚矜持的點頭:“我也這般覺得。”

“那…你替我罵一罵…一個道士?”弘歷在她耳邊道。

“道士?”溫晚不解。

“他要收您為徒?”

弘歷低笑:“你怎麽就想到這裏的?”

“我也不知…我就是覺得道士可能都愛收徒?”

弘歷笑了一會兒才道:“這幾日,那個道士,給皇阿瑪進獻了新的丹藥,皇阿瑪精神煥發。”

“但我知,這丹藥實則是透支人的精氣神罷了。”

“皇阿瑪心系天下,得此丹藥,如何能不用?”

“我只恨這道士,包藏禍心,卻又不能立刻把他大卸八塊。”

他越說溫晚越心驚。

這是她能聽的?!

怪不得他都不曾去圓明園了,原來是他爹吃了丹藥,回光返照,自己能理政了,沒準並不想見到年輕體壯的弘歷…

而弘歷恐怕知道,故而幹脆躲著。

弘歷厭惡道士不像是假的,可道士既然讓雍正大大透支身體,那弘歷就可以早早繼位。

他難道不想早點自己掌控天下?

不可能。

只能是,他慌了。

他的皇阿瑪在前面撐著,他就是意氣風發的隱形太子,無所畏懼。

但現在雍正大大命不久矣,他終將一個人,面對各懷心思的朝臣。

他在自己都未發覺的情況下,慌了。

溫晚擁住他,“我入府之前,阿瑪額娘,恨不得把半個府的財物都給我裝進那四四方方的箱子裏。”

“他們雖知,您不會虧待我,但還是不能放心。”

“父母之愛,計之深遠。”

“萬歲爺是您的阿瑪,您是他極驕傲的兒子。”

“您這般擔憂他的身體,他又何嘗不是想給您一個盛世之天下?”

“我覺得,萬歲爺不是不知道那道士可惡,只是,他如今更心系您。”

弘歷一時怔住了。

他看著溫晚,“皇阿瑪他是…”

溫晚埋首進他懷裏:“我也不知我說的對不對…我這算不算妄議君主?規矩裏好像有這一條…”

“王爺恕罪…”

弘歷抱著她,這幾天的煩悶一掃而空。

他耿耿於懷的那個道士,已然微不足道。

“皇阿瑪良苦用心,我竟不曾察覺…”

“您這般忙,可大阿哥二阿哥的功課,您也不曾忽略,您也是個好阿瑪。”溫晚笑道。

弘歷偶爾會讓人把兩個阿哥的功課送過來,挑燈夜看,親自批閱。

“永璜,我並未親自啟蒙,永璉,倒是一手教的,可他不善騎射,我亦沒有耐心教他此道。”

“實則,也算不得好阿瑪。”

“還有三阿哥呢。”溫晚笑道。

弘歷目含深情的看著她:“心心…給我生個阿哥罷。”

“我會親自教他識文斷字,騎馬射箭…給他,當個好阿瑪。”

溫晚把臉埋在他的肩窩,沒有接話。

她根本沒打算給他生孩子。

這是個虛幻的世界。

她很難說服自己,生一個同自己血脈相連的人出來,然後把他留在這個虛幻的地方。

這太荒唐了。

弘歷只當她是害羞,攬著她,目光深邃。

“其實倒也不急。”

“你好好調養身子。”

“我要你跟孩子,都平安康健。”

絕不能像以前那些受帝王深愛的女子一般,因子嗣總養不住,而傷心欲絕,命不長久。

“以後就讓王為,專給你診脈。”

王為是王太醫的名字。

溫晚約莫猜出了他的心思,心中不以為然。

情濃之時,他能立自己兒子做太子也是可能的。

可這個年代,一個處在盛世的帝王,怎麽能真的長情於一個女子呢?

趁著現在情意尚在,多多拿他刷任務才是要緊的。

技能才是自己的!

但是——

“我們之間再也回不去了!您要的!不過是癡心妄想!”

“那個孩子,終究是因我而去,您何必自欺欺人?”

這任務怎麽刷?

變態二字都不足以形容!

溫晚心態平穩的問候了翠翠的制造者的祖宗十八代。

然後果斷勸了弘歷去看這幾日積累的折子,她則說要去後書房,繼續理書架。

弘歷同她纏綿了片刻,才放開她。

弘歷到了西間書房,李玉就趕緊奉茶,磨墨。

見弘歷似乎心情不錯的樣子,小心的把昨晚的鬧騰事提了提。

弘歷臉色極不耐煩:“又落水了?”

“她是不是八字不好?!同園子相克?”

“你去,讓人把她的八字送去寺裏。”

“若是八字不好,就挪出去罷。”

高嫣是自己進府留下的,倒還真沒有正經的合過八字。

李玉知道高姑娘是真的沒指望了。

便又說了福晉的處置,還有完顏格格方才讓人來送了步搖。

“人已經送回內務府,沒有再要回來的道理。”

“福晉的處置,也已經十分妥當。”弘歷忽的停住,像是想到了什麽,聲音冷淡的道:“完顏氏也是真性情,懲治太重,未免讓她失了靈氣。”

“福晉懲治不好更改,你就去庫裏,給她取些首飾送去,再讓戴佳氏三個抄經,供奉於佛堂,當給她壓驚罷。”

李玉不太明白弘歷為何改了心意。

他明明已經對完顏氏不喜了。

“是!奴才這就去。”李玉壓下心中的疑惑。

一時間,完顏格格得弘歷偏心的消息就後院皆知。

幾個被迫抄經的格格氣的咬牙切齒。

珂裏葉特氏又讓人把門關緊,念了句佛號。

幸好她昨晚離著遠,真是佛祖保佑!

墨雲軒。

本來要回去的高氏也得了消息。

氣的差點站不穩。

這樣的處置,她們姐妹哪裏還有半分臉面?!

她的妹妹再怎麽不成器,現在也是病重!

罪魁禍首卻風光無限!

高氏本已經決心要凡事忍耐,畢竟今時不同往日。

但這事,讓她如何能忍?

她若是不能反擊,以後高家姐妹的臉面,誰都能上來踩一腳!

這日子還怎麽過下去!

她臉色蒼白,撐著往外走。

“去蔚蘭苑。”

她要去求見弘歷!

丫鬟祿兒,突然從裏面跑進來:“側福晉!方才主兒醒了,可一直在叫爺…還流了淚…”

“且這會兒人又發熱了!”

“好好看顧著!”高氏神色冰冷:“告訴她,我去給她把爺請來。”

見面三分情。

高嫣雖病,但病容嬌弱,更讓人心疼。

弘歷見了,興許能生出一絲惻隱之心。

縱弘歷不見,只要來了墨雲軒,這面子就能挽回一二,不至於太難看!

蔚蘭苑後書房。

溫晚打發了何嬤嬤去做一碗甜湯,自己則趁機同翠翠討價還價。

“那弘晝可以嘀嘀咕咕說德語。”

“我怎麽就不可以畫英語單詞完任務?只要弘歷看了就行不是麽!”

“你的格局要打開!時代在進步!你不能局限於過去!”

“要不怎麽人家都打到你的地盤上了呢?!”

“我都懷疑弘晝下次送我個風箏,畫個單詞也就算完任務了!”

好說歹說,翠翠終於應了,強調僅此一次。

溫晚便去書桌前開始畫單詞,她不能只畫單詞,便琢磨著把單詞拆成花瓣…

何嬤嬤捧了甜湯回來,她也沒放下筆,一邊畫一邊道:“如何了?”

何嬤嬤先將昨晚的事兒都仔細說了一遍,然後又把弘歷方才的處置也提了提。

“這會兒,後院裏都恨極了完顏格格…”

何嬤嬤倒不見歡喜,因為她知道溫晚的原意是處置了那上躥下跳的高姑娘才是。

昨晚她親自去把完顏格格激去了園子,以為當不出意外了。

誰能想到,這完顏格格真的沈不住氣,竟然比高嫣還猛。

“嬤嬤覺得,咱們步步妥當,為何會出了這等意外呢?”

何嬤嬤道:“人心難測,完顏格格會這般反擊,實在是咱們所想不到的。”

“奇怪的並非這完顏格格。”

“而是高姑娘。”

“她竟然會被輕易推下水,湖水不深,她竟病的這般重。”

“不奇怪麽?”

何嬤嬤瞳孔都放大了:“主兒!莫不是!還有人…”

“高姑娘先前許多巧合,本就讓人奇怪,高側福晉那時候可未曾助她!”

溫晚放下筆,滿意的看著自己畫的“梅花”,然後道:“背後之人心機非你我可比,與其等她出手,咱們空看著,後知後覺。”

“倒不如,咱們擇出人來,排一出好戲,步步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中。”

“如此,只要出了意外,便只能是那人的手筆。”

“她的目的,方有跡可循。”

何嬤嬤看著溫晚,又驚又嘆。

溫晚原來真正的意圖,就是為了揪出那個幕後之人?

順便收拾了對蔚蘭苑虎視眈眈的高嫣和完顏氏。

沒有一點浪費。

何嬤嬤越發謙卑:“主兒,奴婢愚鈍,不知主兒如今可有眉目?”

“嬤嬤覺得呢?”

何嬤嬤想了好一會兒:“烏拉那拉側福晉。”

“奴婢沒有依據,只是覺得,只能是她了。”

“福晉,若是有這樣的心思,後院的人,不會和和睦睦這麽多年。”

溫晚點頭,起身洗了手,然後開始喝甜湯。

“比起是不是她,我更想知道,她到底要做什麽?”

何嬤嬤低聲:“高側福晉?”

“我也這般想。”

“她們倆有什麽深仇大恨麽?”

何嬤嬤搖頭:“奴婢還真不知,許多如今消息知道不少了可從未說過,這兩個側福晉之間有什麽沖突。”

“都道烏拉那拉側福晉是一進府就不得寵,並非是高側福晉入府導致她失寵的。”

“按理,不應該記恨高側福晉罷?”

“高家同烏拉那拉家兩個家族,也沒有什麽對立的地兒。”

“不過,若烏拉那拉側福晉的目的真是高側福晉,她如今已經成了。”

“高家姐妹兒已經臉面盡失,高姑娘病重,高側福晉身子也不好。”

溫晚聽了,眉頭微蹙,她總覺得,不會這麽簡單。

“高嫣…高夫人…寄予厚望…入府…”她呢喃道。

“湖邊…祈福…”

“高氏…不蠢…看不出真心假意?”

“如果皆是真心…”

“挑事兒…自傷…”

溫晚想到了一個離譜的可能。

高嫣,很有可能是個精神病!

如果放在現代社會,人們立刻就會發現的一個可能!

但因為這是古代,固有模式的醫療,讓溫晚潛意識忽略了這個可能。

但誰說古代就不能有精神病這個病?!

更應該有吧?!

高嫣額娘一心讓女兒超越她的姐姐,她會怎麽教自己的女兒?!

一定是不停的PUA,不停的洗腦!高嫣天資比不上她姐姐,所以肯定會被責怪,辱罵!

她才多大?!

十五歲!

卻不知道已經受了多少年的心理折磨!

徹底瘋了都不足為奇!

陳氏,陳氏當初處心積慮布局,又何嘗不是被多年淒苦的生活逼的瘋狂了?!

放在現代,這裏的每一個人,都有或輕或重的抑郁癥!

福晉,恐怕都不能幸免!

思維打開後,溫晚越發篤定,高嫣有病!而烏拉那拉氏一定是知道!

所以利用高嫣為刀,刀刀砍在高氏的身上。

但就這樣了麽?

高氏兩姐妹,養好了身體,就真的無翻身之日麽?

高斌還在呢!

高氏姐妹就有翻身之日!

只要她們能生下孩子,來日,誰輸誰贏,就很難預料。

畢竟烏拉那拉氏沒有寵,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有子嗣!

她可沒有上帝視覺,不可能知道自己有可能當繼後。

所以她費盡心思,絕不可能僅此而已。

什麽樣的事兒,能讓高氏兩姐妹徹底被廢,然後烏拉那拉氏獲寵呢?

溫晚手中的勺子慢慢攪動,她盡可能的讓自己的思維往不可能的地方去。

何嬤嬤見狀,呼吸都放輕了。

突然,她通過半開的窗戶看到許多往這裏走來。

本來她就同許多暗示了,守著後院,不要人來打擾。

許多這樣匆匆而來,定然有事。

何嬤嬤只能小聲的道:“主兒…許多過來了。”

溫晚回神,有些憋悶的按住心口。

王太醫已經診出她心臟不好,調理了這麽久,已經好的差不多了,只偶有憋悶感。

何嬤嬤看著擔心不已:“主兒,您的身子為重!”

“這火怎麽也燒不到咱們身上來,且咱們已經知曉那人的心機深沈,先行防備,再…”

溫晚點頭,“叫許多進來罷。”

許多很快進來,躬身道:“主兒,高側福晉來了。”

“跪在門口,求見爺。”

李公公去通傳了,爺還沒有召見。

人跪在蔚蘭苑門口,溫晚也不能當作不知。

“若是王爺不見,你們便去勸勸,不能讓人跪暈在這裏。”

“也聽聽,她所求為何?”

許多明白了,又匆匆而去。

溫晚耐心的等著,她覺得,高氏所求,興許會是一個方向。

兩刻鐘後,許多回來:“主兒,爺說…不見。”

“高側福晉還跪著呢。”

“奴才去勸了,聽著秀珠的意思,高側福晉是求爺去看看高姑娘,高姑娘病重,一直念著爺…”

“病了哪有讓爺過去的?過了病氣怎麽辦?”何嬤嬤道。

“奴婢覺得,高側福晉是為了找回點體面罷了,只要爺能去墨雲軒,哪怕只略站一站…”

讓弘歷去墨雲軒?

溫晚腦海突然一陣清明。

刺殺?

只要弘歷有危險,根本不用真的傷著,高家滿門都完了!

可高嫣病重,就是發瘋,也不能傷了弘歷吧?

烏拉那拉氏怎麽讓高嫣詐屍?她會調香…或許能做手腳,但怎麽可能那麽神,且大夫還在呢!

大夫會不顧全家人的命?

買通偷偷要生子秘方還有可能,配合刺殺絕不可能!

且烏拉那拉家絕對不敢掌控王府常用大夫的家人去威脅。

這個弘歷一查就知。

那還能怎麽讓弘歷有危險?

下毒?

這可是禁忌,一旦牽扯毒,那就得徹查,血流成河。

烏拉那拉氏能做的萬無一失?

若是下毒,她要怎麽救弘歷,得那救駕之功?

不管她怎麽解毒,弘歷都得懷疑她,寧可錯殺絕不放過!

烏拉那拉氏隱忍至此,不會沖動的,一定是每一步都算好了。

她還要恩寵,要生個孩子。

不是同高氏姐妹同歸於盡!

“轟隆…”

外面突然起了雷聲。

溫晚看著窗外,真是天助於她。

雨一下,弘歷未必不會應了高氏的請求。

高家兩個姐妹,若是都病死在府裏,弘歷以後還怎麽用高斌?

所以,弘歷雖厭惡高氏膽敢威脅,也會去的,然後再行懲治。

“去前面罷。”溫晚起身。

她要想法子勸弘歷不去,這樣烏拉那拉氏計劃就亂了。

但這樣也有一個弊端,烏拉那拉氏下個計劃,她就無從知曉了,只能等事情發生才知。

未免被動。

若是她拿自己做什麽筏子呢?

溫晚深吸了一口氣,調整神色,剛出門,就聽許多道:“主兒,奴才還有一事!”

溫晚看向他,頷首。

“園子裏的人說,湖裏生了水蛇,咱們離著近,防止蛇跑過來,奴才想前後院埋一些雄黃粉,這味道有些不好…”

“只管埋便是,防蛇要緊。”

“是!”

“那奴才一會兒就先撒一些,這雨要下不下的時候,蛇會出來。”

溫晚點頭,走了兩步,又停下:“湖裏經常有蛇?”

“也不是,但湖水連接外頭偶有小的蛇溜進來。”

“湖裏一個半月便清理一回,不會有大蛇的。”許多回道。

水,蛇,高嫣,精神病。

所以,高嫣養條毒蛇…邏輯上,沒毛病吧?

烏拉那拉氏的香料,能不能防蛇呢?

她會怎麽擋在弘歷的身前呢?

“想想倒讓人瘆得慌…”

“這雄黃粉,可有味道不難聞的?多撒一些…”溫晚道。

“嬤嬤,不如弄個香囊裝一些,戴在身邊才讓人安心。”

何嬤嬤笑道:“主兒,沒那麽嚇人,水蛇無毒又怕人,是不會進屋子的。”

“那也要以防萬一。”

溫晚像是被驚到了,快步往前面而去。

待進了屋子,弘歷正好停筆,打算去尋她:“我們可是心有靈犀?”

溫晚偎在他的懷裏,拍著心口:“您怕蛇麽?”

“好端端的,怎麽說這個?”

“聽說湖裏有蛇,有可能爬到屋子裏來。”溫晚臉色都不好看了。

“我怕…”

“我原先就不該好奇,去書上看那蛇是哪般模樣…如今怕極了…”

“湖裏出了蛇?”這話是問的李玉。

“回爺,是有兩條,昨兒發現的,園子裏的人已經捉了,讓各院撒雄黃粉,只是出於謹慎。”

弘歷低頭哄溫晚:“可聽到了,已經捉到了。”

“雄黃粉是特制的,甚是管用。”

“你若是還怕,那便先搬去我的院子,等園子徹底查過了,你再搬回來就是。”

“這不合規矩。”溫晚猶豫。

“您另指一個離著園子遠一些的院子,給我住著也就是了。”

李玉聽了,趕緊道:“爺,格格,後院已經盡數住了小主了。”

“李小主程小主,兩個人住一個院子。”

溫晚驚訝不已,住滿了?

弘歷輕咳一聲,眼神尷尬一一瞬。

然後道:“搬去我的院子便是,只拿著常用的物件,除了貼身伺候你的,旁人都不必跟去,在這裏守著院子。”

“那我住您那裏的東廂房便是。”溫晚怕極了,便顧不得規矩了。

“不必。”弘歷不肯。

李玉低著頭,心道,爺最近召人伺候,都在東廂房…怎麽能讓您去住那裏。

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讓溫晚知道,心想著回去都敲打一番,不能露了風聲。

“那奴才去讓人準備著。”李玉退了出去。

何嬤嬤等也退了出去。

弘歷方暧昧的道:“就住在我的寢室。”

溫晚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,顧不得同他暧昧,只嗯了一聲。

又問:“您見過蛇麽?”

真是越怕越好奇。

弘歷笑了:“見過,不足為懼。”

“你若實在心慌,不如給你先養只貓。”

“蛇雖動作奇快,防不勝防,但靈貓可捉之!”

“當真?!”溫晚滿眼期待,貓兒似的,甚是可愛。

“當真…”弘歷低頭,吻了上去。

吻了好一會兒,直到溫晚呻吟出聲,他才放開她。

“可還心慌…”他笑道。

溫晚戳了戳他:“不要您…要貓…”

弘歷哦了一聲,又低頭吻了上去。

松開手,溫晚眼裏含了淚,還是呢喃道:“貓…”

“好,這就去給你尋貓。”

弘歷喚了李玉,不多時,就送了三只貓來給溫晚挑選。

“爺,格格。這幾只最幹凈,性子也最好,最通人性!”李玉道。

“選一只?”

溫晚這次不糾結了,選了中間的那只貍貓。

聽說貍貓戰鬥力很強!

李玉讓人將另外兩只貓帶走,又給了溫晚一個香囊,“格格,有這個香囊,貓兒就同您不生分。”

溫晚接過,逗弄了一下,貓兒果然同她親近的很。

“可有名字?”

“還未取名。”

“你給它取一個便是。”弘歷伸手,也逗了逗那貓。

“一時想不出好的。”溫晚堪堪不那麽慌了。

“您替它取一個罷?”

“就叫…嬌嬌…如何?”弘歷低聲道。

溫晚瞪了他一眼。

弘歷笑了:“皇阿瑪的狗叫如意百福,都是好寓意,這貓不如就叫皆安。”

“皆安?”溫晚想了想,點頭。

大俗即大雅。

弘歷見她好了些,就讓人替她整理東西,今兒就搬去前院。

李玉趁著溫晚自己抱著貓去看需帶哪些東西時,又提了提高氏。

“爺,高側福晉還跪著呢,要下雨了…”

弘歷皺眉,“她是要以死相逼?”

李玉不敢吱聲了。

“還是沒有長進!”弘歷罵了一句。

高氏上次就是用她阿瑪逼迫他,這次又用自己的身體逼迫。

真是愚不可及。

當初她也不是這般不懂事的!

弘歷怎麽會知道,一個女人,走投無路,滿身瘡疾的時候,怎麽懂事?

再懂事,就真的屍骨無存了。

“罷了,你讓她起來罷。”

弘歷權衡之下,還是決定去墨雲軒走一趟。高斌最近很得用,臉面還是要給的。

且他也沒想讓高家姐妹活不下去。

李玉出去告知高氏,弘歷則自己同溫晚說了。

溫晚抱著貓,“我可否與您同去?”

“按規矩,高姑娘病了,我當送份心意。”

“許多說,這雨要下不下的時候,蛇最容易出來…”

弘歷知她是害怕,便點頭:“你讓他們收拾東西便是,咱們去前頭。”

回前院,墨雲軒就成了順腳的事兒了。

溫晚點頭,讓何嬤嬤收拾東西,含珠去備了探病的禮,春然端著,一並往墨雲軒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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